「那是什麼?」

        「蛤,什麼?」突然出現的聲音吸引我往前方看去,原本前方一片黑暗也立即變得清晰。

原來是那個小孩,他和平時一樣在這個房間玩著玩具。

他停下他那玩著玩具車的手,視線朝我的右手看。

「你拿了什麼東西?」他放開玩具車,好奇地站起身走向我。

我拿了什麼東西?

我有拿東西嗎?

跟著他的視線,我低下頭看我的右手,卻見到我手上拿著一包東西。

藥袋!怎麼會有藥袋?

還來不及回想手中的藥袋是哪裡來的,它就已經喚回我的記憶,告訴我它的主人叫作「王偉德」。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從我拿著藥袋的手心竄出,像電流般沿著我的手臂一路往上竄流直鑽入我的太陽穴,讓我不禁難受地將頭傾向一邊,腦裡不斷地轟轟作響。

我拿藥進來?

我拿藥進來給他吃嗎?

我不是,我沒有!

我進來這裡不是為了做這種事!

我為什麼要對他做這種事?

「沒有,沒有!你看錯了!」

我馬上將拿著藥袋的右手放到背後,試著微笑來掩飾,但是嘴角卻不停使喚輕顫著,洩露出我的心虛。同時我的腳步也往後退了一步,試圖用自己高大的身體來阻擋他的視線。

可是,當我抬起頭再次要將視線放到他身上時,眼前的房間卻是空無一人,沒有聲息,就像是突然被人關了喇叭一樣。

看著眼前一片安靜的房間,我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怎麼回事?他去哪裡了?

剛剛不是還在嗎?

我不自覺地肩膀放鬆下來,緊繃的右手也跟著放下,腳步往前走了一步,看見地上的玩具車還在。

那他人呢?

「啊!?」突然間我感覺到右手被抓住,嚇得我連忙將右手用力往旁邊甩開然後再次緊貼到背後,整個身體也跟著往另一個方向閃避後退。

那個小孩被我突如其來的激動反應嚇到,站在我面前睜大雙眼無辜地看著我,臉上多了一道被我劃傷的紅色傷痕。

看見他臉上出現傷痕,我的心立即糾結在一起。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抱歉的伸出左手想安撫他。

突然間,他臉上的傷痕像是有生命一樣逐漸擴散開來,成了一團火苗,讓我下意識的縮回手。沒幾秒鐘,它迅速地往旁邊擴散,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將他整個包圍起來。

「啊!」嚇得我往後跌坐下來。

強烈的火光與炙熱嚇得我撇過頭閉上眼,隻手擋住,但是

他還在那邊!

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那裡,得救他!

得救他!

我張開雙眼轉回頭,放下擋住火光的手來面對眼前的烈火,但是映入眼簾的大火和烏煙卻讓我動彈不得。

胸口窘迫,呼吸變得急促。

我試著開口叫他,但是一切就像成了默劇,聽不見任何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

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我看不到他!

我邊叫他邊試著在火光中找尋他的身影,縱使我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眼前滿屋子的猛烈大火讓我害怕地不斷往後退,彷彿隨時會聽到大爆炸讓我忍不住雙手遮住耳朵縮起整個身體。

「哥哥?」

稚嫩的聲音突然傳出,清晰而且聽起來就像平時在呼喚我一樣。

我放下雙手,張開眼睛往前看。心撲通撲通快速地跳著,看著他像沒事一樣,蹲在我面前伸手將掉在地上的東西撿過去看,而剛剛出現在眼前的熊熊烈火已經消失不見。

心慌的我,視線不斷地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確認。確定他毫髮無傷,沒有一處著火,我再轉頭確認房間是否有其他的火苗出現,同時我身體往前一步伸出雙手護在他的身體兩側。

剛剛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有火?

我雙眼視線來來回回的確認房間四周,就連他身上也一併再次確認。

沒有火,沒有火,房間還是跟原本的一樣,他也沒事!

他沒事!

看著他和平時一樣健健康康的,我才稍微放鬆一些,但是心仍舊沒有辦法立即平復下來。

看著他臉上被我剛剛劃傷的傷痕,我伸出手想輕撫那臉龐,卻再次聽到這句叫喚聲讓我頓時愣住,伸出的手也就這樣停在半空中。

「哥哥。」

哥哥?

我嗎?

「這是爸爸的東西嗎?」他低著頭,好奇地摸著一個牛皮紙袋。

「呃」我看著那牛皮紙袋,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

「這是爸爸的東西嗎?」他抬起頭看向我,再問一次。

「我

這是爸爸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

我有爸爸嗎?

可是,我明明看過照片,並沒有看到

突然間,照片的事喚回我的記憶讓我看著眼前的他發愣。

是我小時候。

那我在這裡做什麼?

爸爸?

他的爸爸?我的爸爸?

我沒有在相簿裡看過爸爸的照片。

相簿裡只有我

只有他和媽媽的照片?

爸爸去哪裡了?

我看著他把地上的牛皮紙袋打開,然後把裡面的東西抽出來。

文件,那是一份文件。

我看見文件上面有個圖案,我記得我曾經看過這個圖,可是我想不起來是在哪裡看過的。

「看不懂!」

他隨意翻著地上的文件,卻因為看不懂上面寫的文字,很快就失去興致,把文件放回到牛皮紙袋裡。

爸爸的東西

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爸爸

如果我問他爸爸的事,我會得到答案嗎?

爸爸的照片,在這裡會看得到嗎?

「你有爸爸的照片嗎?」我看著他,試探性地問。

        他抬起頭看向我,卻因為聽到門外有聲音,就一把拿走牛皮紙袋開了房門跑出去。

        而我,就這樣待在房間裡,看著關閉的房門,等待著。

 

* * *

 

        王偉德一見到媽媽進門後,立即上前撒嬌抱住媽媽。

「妳回來了!」

        一時之間,媽媽被王偉德突如其來的撒嬌動作嚇到,但是還是藏不住嘴角露出的笑容。

「怎麼了,突然這樣?」媽媽問。

        「妳今天去哪裡了?怎麼一整天都沒看到妳?」他依舊抱著她。

        聽到這個問題,媽媽愣了一下,但是她還是微笑地回答他。

        「呃,你忘記我要加班喔?」

        「加班?又是加班?我們好久沒有出去了!」他嘟著嘴,抱怨地說。

        「沒辦法,有工作要趕。」媽媽無奈地說。

        「不然我們找一天出去走走吧?」他伸出左手比1,充滿期待的表情看著媽媽。

        「呃,好啊!」

        「那我去拿桌曆,把那一天畫下來。」一聽到媽媽的允諾,他立即放開她,興沖沖地轉身跑去拿桌曆。

        看著王偉德一副興沖沖的樣子,媽媽原本帶著微笑的嘴角一下子收了起來,嘴唇輕顫著,露出擔憂的表情。

        「今天今天有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變不太一樣?」

        「昨天晚上明明有說」她喃喃地說。

        當她看到王偉德拿著桌曆走過來,她立即深呼吸一下,再次露出微笑,然後走向沙發,將手提包放到沙發旁的小桌子上,並且坐下來與王偉德一起討論要出遊的日子。

        她邊聽王偉德說話邊看著坐在她身旁的他,一手輕放在他的手臂上,像小時候他坐在她身旁聽她說故事那樣,輕摟著他。

        這時,看著監視畫面的卓志浩早已眉頭糾結在一起許久了。

        「那我們就這一天一起出去囉!」王偉德高興地說,開始期待那天的到來。

        「嗯,好啊!」媽媽也爽快地附合。

        「對了,今天有發生什麼好事嗎?怎麼心情那麼好?」媽媽帶著微笑,試探地問。

        「喔,沒有啊!我今天有整理房間,然後把不要的東西都丟掉了!」

        「不要的東西?」

        「嗯!」

        「什麼不要的東西?」

        「就不要的紙。」

        「不要的紙?」

        「嗯,不要的紙。丟一丟,又多了好多位置可以放東西。」

       

「怎麼怎麼突然想到要整理房間?」媽媽視線晃動,不安地看著身旁的王偉德,嘴角似笑非笑地往上微揚起卻壓抑不住地輕顫著。

「因為因為

「咦,媽媽?」

「嗯?」

「爸爸的照片放到哪裡了?我找不到!」

媽媽一聽,忍不住雙眼睜大看著眼前的大男孩,支支吾吾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我

「我們搬家了,所以有些東西就弄丟了,你忘了嗎?」

「喔,是喔?好吧!」

        看著王偉德,媽媽抬起頭,一手往後輕捏著頸子,假裝有些疲累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今天真的有點累。」她說。

        「喔,那我看一下電視再回房間。」王偉德回。

        「別看太晚啊,你明天可是還要上班。」

        「上」王偉德停頓一下,露出了腦袋一片空白的表情出來,但是下一秒他立即露出笑容,頭往旁邊傾斜一些,像隻撒嬌的小狗,對著媽媽說,「好,我看一下下就好。」

        看到王偉德這個撒嬌模樣,媽媽沒轍地笑了出來,然後轉身拿起小桌子上的手提包走回房間準備洗澡。

        但是,等她一走進房間關上房門,她眉頭立刻皺起,一臉憂慮,靠著門邊聽著耳邊傳來客廳電視播放的聲響。

        「他講到爸爸…他講到…」

    「他竟然問起爸爸!」

    「明明從那次之後就都沒提過,為什麼現在又…」她不自覺地慌亂起來。

    「不會是…」突然間,她想起一件事而抬起頭往那靠著牆邊的櫃子看,然後快步地走到櫃子前。

打開櫃子中的某一個抽屜,她看見那本原本拿給王偉德看的相簿已經放回到抽屜裡了。

「呃,為什麼放回來了?為什麼放回來了?」

「不是說看完就放在桌上嗎?」她氣急敗壞的將相簿從抽屜裡拿出來,但是原本放在相簿底下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他看到了!」

「他不會是因為看到那個才突然變這樣吧?」

        「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把它丟掉?」

「當他在要以前的照片看時,我就應該要把它丟掉才對啊!」

媽媽懊惱地抓了抓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不要又變回去,不要又變回去!」

「現在現在怎麼辦?」

        媽媽不安地左右搖擺身體思考著,腦子裡不斷閃過這段時間裡在她面前出現的王偉德,那不同樣貌的王偉德

        她忍不住握拳放在唇上試圖壓抑自己的情緒,但是還是止不住因為快要啜泣而發顫的雙唇。

她轉頭往她的衣櫃看,猶豫著,深呼吸著。

最後她還是走向衣櫃,將衣櫃最底下的抽屜打開來。掀開抽屜裡的衣服,一本藏在衣服底下的相簿立即露出來。

        看著那本相簿,她伸手輕撫幾下,然後抬起頭深呼吸幾下後,將相簿從衣服底下抽出來。

        打開相簿,裡面有王偉德小時候的照片,一封信和一張名片。

        拿起名片,看著上頭的電話號碼好幾秒鐘後,她決定拿起身旁手提包中的手機,試著打一通電話出去。

        當聽見電話的那一頭接通時,她下意識地將手機拿開,看著自己的手在輕顫著,聽著電話裡不斷傳出對方發出「喂?」,卻又不掛斷電話。

        過了好幾秒,她緊閉上眼睛後再睜開,然後將手機貼上耳邊開始講話。

「喂,是我。」

「是是好久不見。」

「我

「阿德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講,但是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見面嗎?拜託?」

「阿德阿德他又不太對勁了」媽媽拿著手機的手顫抖著,刻意壓低聲調來壓抑內心的激動,但是眼淚仍然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流下來。

「拜託?」

 

* * *

 

        王偉德坐在書桌前,像往常一樣拿起背包翻看著,只是這次他再怎麼找也找不到原本在記錄的那本筆記本,而且有些物品放置的位置也和平時不一樣。

        他皺著眉頭放下背包,往書桌上看了一下,沒有看到筆記本。

於是他打開抽屜,一個一個打開來找,還是沒有看到。

轉頭往房間裡頭看,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發生。

為了節省尋找的時間,他彎下腰打算從書桌底下拿出預藏起來的手機,但是他怎麼摸索就是沒摸到原本該在那裡的手機,讓他只好從背包裡拿出另一支手機,然後打開APP手電筒的光源,拉開椅子蹲下身,將手機照射出來的光源往書桌底下照射。

但是,書桌底下也是空無一物。

他皺著眉頭,站起身看了一下手機的主畫面,確認過今天的日期後,他思考了一下,然後走向旁邊的櫃子確認隱形攝影機還在並且有在運作,他再轉身往房間內的各個角落確認其他攝影機的狀況。

當他確認過攝影機的部分沒有做任何的更動後,他轉身走向衣櫃,將他平時外出要穿的衣服的那層抽屜打開。

翻看一下後,他的表情變得凝重,隨後就隨意從抽屜裡拿了一件連帽T恤套上後就離開房間。

        卓志浩看著前方的監視畫面等待著,並且在對方來到門口時,按了一個按鍵,讓對方順利進到裡面。

        一進到滿是監視畫面的房間裡,王偉德立即就注意到房間裡多了一袋明顯裝著東西的黑色塑膠袋。他表情嚴肅,準備興師問罪的樣子轉頭看向正坐在椅子上的卓志浩。

        「不要問我,問他!」

卓志浩隨手指向前方的監視畫面,然後左手手指往下按了一個按鍵,開始回放不久之前的錄影畫面。

畫面裡的王偉德拿著一個大黑色塑膠袋走進房間裡,看起來就像是準備要打掃的樣子,但是他的雙手並沒有拿著掃把和畚箕,而是直接將黑色塑膠袋打開來,開始在房間裡左看右看。

環顧房間一會兒,他彎下身,挑中放在書桌旁邊的背包,一手拿起背包提把,走到房間的中間,拉開背包拉鍊,將背包裡的東西全部翻倒出來在地上。再拉開每個夾層的拉鍊,將裡面的東西也全部拿出來丟到地上,隨後蹲下身,撥開分散地上的一堆東西看著。

看見有本筆記本在裡頭,他連思考一下也沒有,直接挑出,丟進塑膠袋裡,然後一隻手繼續在那些物品上方游移,決定著下一個要丟棄的東西。

在一樣、兩樣小東西被丟進黑色塑膠袋裡後,他看著眼前散落在地上的東西覺得沒有什麼可以丟掉了,就將翻倒在地上的東西全數放進背包裡,再把背包放到書桌旁。

王偉德站在卓志浩身旁,一臉嚴肅,緊盯著前方錄影畫面裡的人所做的一切,而卓志浩則歪著頭坐在椅子上注意王偉德的反應。

畫面裡,那個人放好背包後,就站在書桌前看著桌面。

像是對桌面上的擺設感到反感和生氣,他嘟起嘴巴,雙頰鼓起,活像隻生氣的河豚。碎唸了一下,他坐上椅子,開始調整桌面上物品的擺設位置到原本他熟悉的模樣。

等桌面上的物品都整理好後,他轉往打開抽屜來看。

不知道是在找東西或是真的是在清理東西,他將抽屜一個又一個的翻過,東西隨機拿出來丟掉。最後,他拉開椅子,彎下身體,伸手往書桌底下摸,將藏在底下的手機拿出來左右看了一下後,就直接將它丟進塑膠袋裡。

像是已經完成書桌方面的清理,他起身轉往將目標鎖定在衣櫃上。他打開衣櫃,翻看衣櫃裡的衣服,然後挑起幾件衣服就往塑膠袋裡丟。

在影片看到一個段落後,卓志浩按下暫停鍵,轉身問身旁的王偉德。

「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怎麼感覺他丟的東西剛好是…剩下王偉德在用的?」

「連你的東西放在哪裡都知道?」

「我印象中不管是王偉德或是3號,他們都不清楚你的部分。那這次又是怎麼一回事?」

」王偉德直視著眼前早已暫停的錄影畫面,表情凝重,不發一語。

「我看到都快要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如果他連監視器也找出來丟掉的話。」

「幸好沒有,不然現在也沒辦法看到這些畫面了。」

「旁邊那袋就是他丟掉的那一袋?」不理會卓志浩說的話,王偉德直接轉身走向旁邊的黑色塑膠袋。

「嗯,對,沒錯!」卓志浩直接回覆他,同時也發覺到王偉德對他的話聽而不見。

「喂,齊峰,你真的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你都不會覺得你們最近很不對勁,很頻繁地…在交換嗎?」卓志浩一邊說,一邊用兩隻手在胸前互相對著,就像是在互丟一顆隱形的球。

「你們到底是有多少人」卓志浩問,同時他也挑起眉頭覺得自己這樣的發問似乎有些奇怪而停頓一下。

「他是在清除,對吧?」他改口問。

王偉德才剛蹲下身打開黑色塑膠袋準備要確認裡面的東西,就立即因為這句話而停頓一下,讓敏銳的卓志浩捕捉到他神情異樣的時候。

記得以往他總是不會對他所講的話有太多或太大的反應,這次倒有反應了。

那麼這個意思是那個人格是具有一定的掌控權,而且能力有可能大過齊峰嗎?

停頓一下後,王偉德立即像沒事一樣開始翻看塑膠袋裡的東西,卓志浩則回過頭將錄影畫面切換回原本的監視畫面。

「他這樣做清除得掉你們嗎?」卓志浩看著右前方螢幕中所反照出來的人影,刻意地再問一次。

但是王偉德並沒有做任何的反應,只是專注的在找東西,最後他從裡面拿出筆記本和手機。

他打開筆記本,低著頭快速地翻閱了一下,最後視線落在筆記本上的一個角落上。

卓志浩直盯著王偉德,注意看他的反應,但是沒想到王偉德看沒兩秒鐘的時間,就直接將筆記本蓋上,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後繼續從塑膠袋中翻出東西來。

看到他這樣的舉動,卓志浩不禁納悶的挑眉起來。

當初齊峰不就是為了調查這個胸針圖案才主動跟他合作嗎?

如今3號在筆記本裡畫出一樣的圖案,他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像是早就知道的樣子?

莫非3號在以前也出現過,而不是他所認為的最近才出現?

那麼,另一個他也知道嗎?

看著王偉德,卓志浩在等待他翻出另一個東西的時候又問了一句。

「齊峰,這次出來的不是王偉德,對吧?」

」聽到這句話,王偉德又再次停下動作,雙眼掩飾不了他真實感覺,眨了一下眼後,隨即恢復冷靜。

「他是。」

「他是?」卓志浩一聽,睜大雙眼轉頭看向王偉德。

「他為什麼是?明明動作就像個小孩!」

「那現在的王偉德又算什麼?」

「你該不會打算告訴我說全部的人都是王偉德吧?」

「沒錯。」

卓志浩一聽,隨即翻了個白眼,以為可以聽到其他人格的名字,就像齊峰有他自己的名字一樣。

沒多久,王偉德從塑膠袋中拉出一件衣服,一張照片也跟著連勾帶拉地被拖出來。

卓志浩一眼就認出那張照片就是他從相簿裡抽出來後,故意放進黑色塑膠袋裡的照片。

他想看看齊峰的反應是怎麼樣的。

在照片背後畫上圖案的人,是齊峰還是其他人格畫的?

王偉德看到那張勾在袖子上的照片就直接將照片與衣服拉開,然後像是第一次看到的樣子,他隨意地看了一下照片之後,就將照片翻到背面看一下。

卓志浩以為他會跟剛剛看到筆記本上的圖案有一樣的反應,看一下後就放到旁邊,但是這次卻見到他像被觸動開關似的,雙眼眨了一下後,手下意識地再次將照片翻回到正面,然後人就像是被按下暫停鍵般,所有的動作和視線就這麼停下來。

卓志浩看著他,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幾秒鐘過後,卓志浩猶豫了一下,然後離開椅子,緩緩地彎下膝蓋,半走半蹲地往前靠近王偉德。當走到王偉德面前時,卓志浩盤腿坐下來看著他,而王偉德也緩緩地抬起頭與他對上視線。

看著王偉德的雙眼,一種莫名的直覺讓卓志浩忍不住放輕聲量說話,緩緩地問眼前的人。

「你是誰?」

王偉德看著他,眨了一下眼,很自然地回,「王偉德。」

像是初次來到這個地方,王偉德好奇地往四周看,沒多久他的視線就被眼前眾多的螢幕所吸引。

「怎麼有這麼多的電視?」王偉德問,視線不停地在一個一個的螢幕上遊移,看著一個又一個不一樣的畫面。

「為什麼都沒在動?」

「那裡是哪裡?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像是」他手指著螢幕,視線回到卓志浩的臉上,「房間?」

「這是齊峰在看的。你知道齊峰是誰嗎?」卓志浩問。

」王偉德一聽,像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一樣,一直用一隻手指頭比著前方的螢幕看著卓志浩。

「不知道嗎?」卓志浩問。

」他搖搖頭。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一樣搖了頭。

「那你今年幾歲了?」

」他的眼神左右晃動思考著該怎麼回答,但是最後他還是以沉默代替回答看向卓志浩。

「怎麼跟齊峰一樣,什麼都不說啊!」卓志浩無奈地笑著說。

「好吧,那我換個方式。」

「我是齊峰的朋友,是個警察

卓志浩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到王偉德的視線又再次落在他背後的螢幕上。

原本指著螢幕的手指頭在不知覺中放下,雙眼盯著螢幕連看了好幾秒,讓卓志浩忍不住轉頭過去確認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沒想到他卻親眼看見王偉德的媽媽正在往廚房裡的飲水機倒下某種粉末

        而他,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事情發生。

 

* * *

 

        宮敏俊,日勝醫院的精神科醫生,最近醫界的新竉兒。

為人不愛高聲論調,總是保持著一貫冷靜說話,簡潔有力,並且懂得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解說病況,讓人在不知覺中對他產生崇拜和信賴。

        給人這樣印象的他,不是因為醫術高明而讓大家口耳相傳,而是因為一次的媒體採訪突然走紅。從此上門求診的病患大增,預約求診時間往往都要預約一兩個月以上才能成功。

        而王偉德的媽媽就在小孩人格出現沒多久後,像熱鍋上的螞蟻,急著找人求助,而她第一時間所找上的人竟然是他!

        會說“竟然”是因為她不是依照一般的求診方式到醫院預約掛號求診,也不是因為在新聞上看到有關這位精神科醫生的報導,而一時心急衝動下前去求診。她是直接打了通電話,與他相約私下見面。

        明明不是親友關係,也不是原本的醫生病患關係,更不是與王偉德認識的關係,王偉德的媽媽卻是熟識宮敏俊到可以直接私下電話聯絡相約見面?

        什麼時候認識宮敏俊的?

        為什麼偏偏是他?

        與精神科醫生見面的話,八成是要談王偉德的事吧?

        王偉德的就醫記錄很明顯是偽造過的,那麼

        卓志浩坐在車子裡喝著一杯剛買來的咖啡,單手反覆在平板上滑著,確認先前得到的相關人士資料。而他的車子就停在一間咖啡廳外頭,一個可以看見宮敏俊在咖啡廳裡的好位置。

        沒多久,王偉德的媽媽走進咖啡廳裡,卓志浩也就戴上耳機開始進行竊聽。

沒幾分鐘的時間,透過後座上的一台機器,他所戴上的耳機裡開始傳出一對男女的談話聲,女方帶著不安和激動的情緒在請求幫忙,並且提到了小孩人格出現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講但是他他最近真的不太對勁,明明明明不是阿德,為什麼又這樣?」

「他有說他想起什麼嗎?」

「沒有,沒有,但是

「對不起,我當初應該要把藥拿給他吃,可是可是那時候現在

卓志浩的耳機裡傳來輕微的哽咽和深呼吸聲。

當初?

所以他們在很久之前就認識了,而且還知道王偉德的狀況?

「拜託,拜託,這次我一定我一定會

「放輕鬆,放輕鬆,沒關係,你也是很努力了。」

宮敏俊一說,王偉德的媽媽立即崩潰,開始啜泣,隨後一兩個細微的紙張抽出的聲響傳出。

兩人之間沒有對話,安靜了一兩分鐘後,宮敏俊緩緩地說:「你先前說他遇到了車禍?」

「對。」

「也許是這陣子他有想起片段記憶,只是沒說出來。」

「我…我…他…」

一個塑膠包的聲響傳出,然後被輕放在桌面上。

「再多觀察一下他的狀況吧,畢竟已經過了那麼多年。」

「嗯,謝謝,我知道了。」一個深呼吸掩蓋不了她激動的情緒,語氣中帶著些許啜泣,同時塑膠包也發出被緊抓住的擠壓聲。

「過幾天我會找個時間過去看一下。

「好,好,謝謝,謝謝。」

接著,一張椅子被往後推開,發出些許與地板互相摩擦的聲響,留下女方一人在咖啡廳裡。

卓志浩拿下耳機,抬起頭往車子的右前方看,看著宮敏俊步出咖啡廳。

宮敏俊就像是啟動雷達般,才走下階梯就神情有些防備的樣子往左右看了一下後,才走向停在前方十公尺外的車子。

他開了後座的車門然後坐上去,隨後車子馬上就開走。

「不是自己開車啊?」卓志浩看著宮敏俊的座車離開,喃喃地說。

「王偉德的媽媽

「那包丟掉的藥袋不會就是他給的吧?」

「借別的醫生的名義給的?」

「之前沒讓他吃藥,這次要讓他吃嗎?」卓志浩的手指頭在方向盤上輕敲著。

「如果讓其他的人格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樣呢?」

看著王偉德的媽媽步出咖啡廳,從他車子旁邊的人行道上經過,卓志浩忍不住自言自語。

「如果換藥的話,會有同樣的心理效果出來嗎?」

「如果看見的話,最後代替大家出來面對這件事的會是哪一個人格?」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卓志浩將空杯放到置杯架上。

「好了,走吧!」轉動方向盤,他隨後駕車離開。

雖然不清楚宮敏俊給了什麼藥,但是基於好奇王偉德日後的人格發展以及暫時保障他個人的身體健康,卓志浩還是跟著王偉德的媽媽返回住處。

透過監視畫面,確認她的動向後,卓志浩抓準時機潛入王偉德家,並在第一時間內將所有的藥品偷換成一般的保健藥品。

如今,雖然知道所有的藥都已經被他換過了,但是親眼看著監視畫面裡的她偷偷在茶水裡和準備的餐點中混入藥粉的模樣,還是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偏偏這一幕被出現在這裡的小孩人格看到,而不是齊峰。

如果是齊峰的話,應該會不引以為意吧!

他也許會說:「憑這個也想控制我?」

但是,現在這一個小孩人格會怎麼想?

因為是媽媽給的,所以得要吃下?

吃下後,他會安靜睡著不再出來嗎?

還是,他會逃避,讓其他的人格出來代替吃下這些有混入藥粉的東西?

吃下後,會起到同樣的心理效果讓他們不再出來嗎?

卓志浩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許久。

「怎麼辦?」卓志浩試著問。

「媽媽好像不喜歡我。」王偉德的視線從螢幕上拉回來,嘴巴微噘起,有些難過的與他相對視。

「那時候也是

「對我說,不要假裝是他。」王偉德無辜又委曲地低下頭,看著手上的照片輕揉著。

看見他這個模樣,卓志浩頓時眼神晃動,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說不出任何話。

『不要假裝是他』指的是王偉德嗎?

是在說他在保護原人格但是卻被否定嗎?

可是,他只是其中一個人格,不是嗎?

他是同情起這個小孩人格,把他當真的人來看待了嗎?

『不要假裝

看著王偉德一會兒後,卓志浩試著問。

「他是指誰?」

雖然知道這樣問很不對,就像是在小孩人格身上灑把鹽的感覺,但是他真的想證實他的懷疑。

 

* * *

 

從那天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下藥那一幕的關係,王偉德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回到原本是左撇子的王偉德,正常上下班,正常與媽媽互動著。

不論是哪一個人格,全都暫時安靜下來,連齊峰也難得好幾天沒出現。

王偉德的媽媽也因為沒再見到右撇子的他以及其他的異狀而顯得放鬆和高興,持續背著王偉德在他的飲食上下藥,深信一切都歸功於宮敏俊給的藥,卻不知道那只是普通的保健用藥。

而這件事證明了人格的轉換不是光用藥就可以控制的事,有時是心裡層面上的影響,有時可能是他們自己內部暫時的協商罷了。

看著他的公司同事偶然間發現到王偉德再次換回左手寫字,忍不住開玩笑稱讚他能左右開弓,他卻什麼也沒有反駁,只是笑笑地回應大家,就像一切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樣子。

但是,真的一切都沒事了嗎?

卓志浩坐在監視螢幕前,轉頭看向那袋放在牆邊的黑色塑膠袋,忍不住自言自語。

「只要丟掉就沒事了嗎?」

「這麼簡單就可以清除掉所有的人嗎?」

「我怎麼覺得他們有在溝通,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是在逃避吧!」

「這樣的話,情況可能會在持續一段時間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暫時不管了!」語畢,卓志浩伸手將監視螢幕一一關閉,然後起身離開椅子,走向牆邊,將全部的電源開關關上,離開房間。

隨後,下班回到家的王偉德背著背包走進房間。

當他走近書桌準備放下背包時,他看見了一張紙條留在他的書桌上。頓時他停頓了一下,一種翻看筆記本的感覺再次浮現。

眨了一下眼,他平靜地放下背包,拿起紙條看。

「咦,字跡不一樣,我還以為是

看著紙條,沉默一會兒後,他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然後一如往常的換掉身上的襯衫和長褲,隨意套上一件T恤和短褲走出房間。

接著他在房間門口停下腳步,回頭往他的房間看。

「還以為全部都消失了,看樣子還沒。」

        沒多久,那個充滿監視螢幕的房間再次被人開啟。

有個人坐在監視螢幕前,開始查看先前的錄影畫面。

 

* * *

 

王偉德站在書桌前看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筆跡他之前沒有看過,而且上頭寫的字句讓他嚴肅了起來。

『任務執行-齊峰,地點-教堂』

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後,他轉身走到衣櫃前,換掉身上的襯衫和長褲,隨意套上一件T恤和短褲走出房間。

在步出房間門口時,他停下腳步回頭往房間看。

「還以為全部都消失了,看樣子還沒。」他喃喃地說。

「媽,我要去超市買點東西,妳有沒有什麼要買?」他放大音量對著屋子裡的人問,同時他看見掛在客廳牆壁上的日曆,然後走出家門。

這段時間,他藉由執行任務之行趁機調查以前的事,假藉在KTV鬧事來掩飾他跟一名線人搭上聯繫,同時也讓那個人對外釋出消息

畢竟在找不到大魚的情況下,偶爾丟出誘餌也許會讓大魚主動游出來咬住餌。

只是,照正常情況來說,他的行動一直不是那個會讓“他”出現的契機。“他”雖然一直存在著,但是“他”從不輕易出現。

這次“他”卻出來清理了!

代表了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所以才會又再次選擇從頭開始。

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這代表下次他能夠醒來的時間和次數有可能會縮短。

他得把握住時間,不然又會像上次那樣還沒查清楚狀況就被迫進去了。

他轉頭看一下掛在客廳牆壁上的日曆,然後走出家門。

距離他上次醒來,已經隔了好一段時間

記得上次他從袋子裡翻出一張照片,那之後呢?又是誰出來了?

不會是“他”吧?

該不會還跟卓志浩講了什麼吧?

        他走過街頭,沿路注意四周,轉了個彎走下某一棟建築物旁的階梯,按了一下密碼,進到門裡頭。

當進到那個充滿監視螢幕的房間裡頭,他發現燈是暗的,卓志浩也不在。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他還是在監視螢幕前坐下來。開啟電源,開始查看先前的錄影畫面,卻見到影像早已經被清理過了,沒留下任何的記錄。

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畢竟卓志浩不在這裡,任何的記錄和影像是應該要處理掉的,否則如果有其他人闖入發現就不妙了,不過卓志浩應該沒有處理到那一顆鏡頭。

敲了幾下鍵盤後,螢幕上出現一個不是卓志浩的人的身影。他按下暫停,再次回播剛剛的畫面,然後在那個人轉身之時,他看到了他的面貌。

他的表情嚴肅,直盯著畫面上的那個人。

那個人一直都在看著王偉德嗎?

字條,該不會就是那個人留的吧?

卓志浩不在這裡,該不會就是已經在前往那個地方的路上吧?

過了一會兒後,王偉德關閉全部電源,然後走到超市買東西。

當他回到家裡時,客廳裡難得出現一位訪客。

王偉德的媽媽和那個人坐在客廳裡一聽到他進門的聲音,全都轉過頭來並且微笑地對他打招呼。

隔天,王偉德在無法拒絕及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拿著一袋早已準備好的行李袋,在媽媽的目送下,坐上了那個人安排的車子。

王偉德抿著嘴,拳頭時而握起時而鬆開,緊張而且無所適從地看著車上同行的人以及車子向前行經的路。

記得早上醒來時,他在書桌上看到了一張字條。

『什麼都不要說。』

他能夠說什麼?這一切他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沒多久,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開口問:「王偉德,你真的叫王偉德嗎?」

「嗯,對啊!」王偉德茫然地回。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那個人笑了一下,然後說:「那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隨著那個人說出的名字,王偉德頓時感到一陣耳鳴。

 

* * *

 

        在某個寧靜的下午時刻,一條沒有任何人車出現的稻田小路上,一台車子從遠方出現,沿著小路,經過一片廣闊稻田,持續地往山區的方向前進。

不自覺中,車子所行經的小路成了一條兩旁皆是濃密樹林的山路,一旁的潺潺溪水沿著山壁往山下的方向流動。不知道是前些日子下過雨的關係,或是因為山區地勢的關係,一旁的溪水聲在這一片寧靜中顯得有些湍急。

在這一條幾乎沒有車子來往,也沒有登山客或當地人行蹤的偏避山路上,車子的存在顯得與周遭大自然相違和。

卓志浩按下車窗開關,降下車窗,吹著那有點帶著涼意的風,耳朵聽著大自然的樂聲,不斷地往深山裡開去。

兩、三隻正在樹上休息的猴子被地上準備經過的龐然鋼鐵之物嚇到,紛紛急著跳向山壁那側的樹林躲避。而在跳向對面樹林時,好幾片樹葉被打落下來成了一片小型的樹葉瀑布,剛好落在經過的車子上。

「喔,猴子猴子!」難得看見野生的猴子出現在他面前,卓志浩興奮地叫著,但是下一秒他卻抿住嘴再也笑不出來,腦海閃過那個帶著委曲表情坐在地上的小孩人格。

「唉,真是煞風景!竟然想起他!」

「如果是真的小孩,真的坐在副駕駛座一起看到野生猴子的話,應該會很開心吧。」

「認真工作、認真工作!不要想太多!」

卓志浩將視線專注在眼前的山路,安靜地開著車子。

「『不要假裝是他。』這句話真的很傷人。」開過一段山路後,卓志浩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過沒幾分鐘,他的手機響起。

「喂?」他按了一下掛在耳朵上的藍芽,接聽起電話。

「快到了,大概再20分鐘吧。」他看了一下車上的導航,然後掛掉電話,繼續專心開著車子。

「竟然是那種地方,難怪會比預想的還慢找到。」

隨著四周風景的轉變,車子開上一座路面鋪滿枯枝落葉的路橋,底下的湖泊被一大片的綠藻覆蓋住而看不見原來的湖水。就像是來到一個時間早已靜止許久的世界,見不到任何被春風拂過而顯現出生機的流動。

一條隱藏在落葉中的黑蛇因為被行經而過的車子驚動到,立即抬起頭部示警,卻因趕不及車子開過的速度,最後悻悻然地迂迴向前爬進一旁的樹叢中離開。

車子沿著小路轉入右側的小徑後,沒多久一座殘破的磚紅建築物隨後出現在卓志浩的面前。

轉了下方向盤,他將車子停在建築物前的一處空地上,然後開門下車。

「後山,這算是後山吧!」站著車子旁,他看著眼前的磚紅建築物,腳踩著滿地的枯葉,回想著先前開車經過的稻田和零星民房。

「這麼偏僻的地方,怎麼還會有

他的雙眼視線迅速地掃描著眼前整體建築物的形體架構和受損狀況,最後視線落在一處倒在牆邊被枯葉掩蓋的兩根長短不一互相交錯的木頭,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

「教堂?」

他不禁從褲子的後口袋中拿起手機再次確認自己所收到的訊息。

「嗯還真看不出來」他單手滑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後,喃喃地說。

「以前的

「好吧,進去看看!」

他抬起頭看向前方,將手機收回褲子的後口袋中後,就往前走進那早已殘破不堪的磚紅教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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