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幸福是件簡單的事;長大後,簡單是件幸福的事。』
『如果我們能出生時80歲,然後逐漸接近18歲,人生一定會更美好。』
在不自覺中,我被一位小姐扶著手臂,穿過眾多的人潮,朝著某個座位走去。
看著身旁那些帶著笑容又充滿期待表情的眾人,我感覺有些害怕但又覺得新奇。
我知道我是來看表演,但是我不知道今天在舞台上的表演是什麼。
我應該要知道才對,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去看我想看的我喜歡看的表演,但是今天的我卻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帶來這裡。
我有點不喜歡。
坐定位後,燈光一暗,音樂響起,觀眾開始大聲尖叫以示期待與歡迎接下來的表演,我卻因為不習慣這樣的歡迎方式而焦躁不安想起身離開。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無視我的不安,旁邊的小姐拉住我的手臂並且雙眼視線直視著前方的舞台興奮地說。
聽到這句話,原本屁股已經離開椅子表面的我只好被迫重新坐上。
畢竟表演已經開始了,我只能無奈地放棄找回自由的念頭。
這時,主唱的聲音出現。
我心頭一震,視線立即轉移到前方的舞台上,看著主唱邊唱邊從舞台的左側慢慢地走向舞台中間。
我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因為吃驚而張開的嘴巴,睜大雙眼,視線完全集中在那個人身上,眼眶險些奪出淚水,豎耳傾聽他所唱出來的歌。
是你,是你!
好久沒聽到你唱歌了!
忍不住回憶起第一次無意間在校園內聽到你在哼歌,哼著我沒聽過的歌就跟現在一樣。
但是,那歌聲卻是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讓我不自覺地轉頭盯著你聽著你唱歌。
你感覺到我專注的視線而轉頭過來看著我並且不羞怯的將歌唱完。
我被你的歌聲深深吸引住,一時無法自拔而還等待著你唱下一首歌,卻忘了我該為我現在緊盯著人看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
就這樣,兩個人不發一語的互看著彼此好一會兒,最後我終於感到不好意思而舉起雙手給你掌聲。
而你,也不好意思的露出笑容接受掌聲。
從此,我的視線就跟著你的身影移動,我的腳步就跟著你的聲音前進。
你總是笑我像口香糖一樣老跟著你,但是你也總是回頭看我有沒有跟上你的腳步。
好久…真的好久沒聽到你唱歌,真的好久沒看到你的笑容了…
「奶奶,小杰真的唱得很好聽,對不對?」旁邊的小姐開心地跟著節奏搖擺著身體。
我不知道小杰是誰而忽視掉剛剛聽到的話,和以前一樣專心地聽著你唱歌。和以前一樣,你總會唱到一半就轉頭過來對著我唱歌。
接著你趁著間奏時,開心地握住麥可風,大聲地說:「奶奶,母親節快樂!」
我忘了我已經是個八十幾歲的老婆婆,我忘了現在站在舞台上的人是我的孫子小杰,但是我還記得你在舞台上享受音樂,隨音樂搖擺的快樂神情就跟現在一樣。
我,還記得你。
獻給患有失智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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