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昀萱,妳知不知道妳快要被fire了,還有時間坐在這裡吃餅乾放空。」李姐邊說邊用手上的雜誌往魏昀萱的後腦勺敲下去。
眼見魏昀萱沒有作任何回應,眼神依舊呆滯地再拿起一片波卡起來吃,李姐輕嘆一口氣,再望向她桌上的筆電...
她筆電是有開還是沒開啊?
桌面一片凌亂,書籍、雜誌、廣告信件、空的餅乾包裝...都蓋住了整個鍵盤,實在看不出她的筆電是不是還處於開啟的狀態,還是今天一整天根本連打開都沒有?
「魏昀萱,回魂囉...」她再次地用雜誌敲打著魏昀萱的肩膀,左邊敲完,換敲右邊,「回魂囉...」
「唉!不要亂敲啦!沒聽說過舉頭三尺有神明,人有三把火嗎?」魏昀萱不耐煩地動了動肩。
「呦,終於有反應啦!我還以為妳神遊到哪裡去了?」
「說吧,新劇本,什麼時候要給我呀?」
聽到這句話,魏昀萱嘆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看向李姐。
「李姐...妳沒看到我的眼神已死,靈感呈現枯竭狀態嗎?連個一滴都沒有。」
「沒有?!妳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妳知道妳再沒有新劇本出來,人家接下來就不再跟妳簽約了!」
「不簽約就不簽約嘛!靈感這種事又不是隨手一拈就有。」語畢,她再將二、三片波卡塞進嘴裡,像是賭氣似的。
看到魏昀萱這個樣子,李姐實在忍不下去了。她是自由寫作家,沒錯,可是她可是她的經紀人,是要負責她合約的人。沒了合約,她李姐可就沒飯吃了。
「出去!」她邊說邊把魏昀萱從椅子上拉起來,「妳給我出去!隨便去哪裡都好,給妳放一天假,給我找靈感回來。」
「蛤?這還叫放假嗎?」
「我不管,妳給我出去走走!別一直待在這裡。」
「喔,那我出去閒晃囉。」沒有帶任何東西,她就這樣準備走出門。
「喂,包包給我帶上。」李姐隨手將放置在牆邊的包包塞進她的手中。沒了包包,萬一她臨時有了靈感,郤沒手機、沒筆、沒筆記本可做記錄,那可就不好了。
「喔。」她隨口回應,連將包包背在身上也沒有,就單手拿著走出門。
今天,是blue day...連天空看起來也灰灰暗暗的。
望著天空,魏昀萱意興闌珊地走在街頭上。
她,沒有一份全職的工作,不是不想找,而是她不想做,因為她喜歡自由。
會踏上自由寫作家這條路全是因為自己無聊,於是就在某天開始隨手寫寫文章,寫寫劇本,將腦袋裡的畫面寫下來,就像有些人喜歡塗鴉那種感覺,然後意外地被李姐看到。
明明是不相識的兩人,李姐郤連問她一聲也沒有,就四處幫她投稿宣傳。突如其來的一個人在那邊熱情個什麼勁,她不明白,但是意外地她也不排斥。
什麼簽約什麼東西的,她也不懂,也懶得管,李姐就這樣堂堂正正地成了她的經紀人,負責幫她與外界溝通。其實應該說,她只負責管好她自己才對。
除了寫作之外,她也會幫雜誌社跑跑腿兼差採訪記者,因為這樣可以接觸到不同領域的人,聽到不同的故事,然後也會成為她的寫作提材。
但是,現在連個有意思的提材都沒出現呢。
「唉...街景依舊,人車依舊。」
在街上閒晃了一些時間後,街頭傳來了熟悉的門鈴聲,循著聲音的方向,魏昀萱習慣性地走進了位在轉角處的咖啡廳。那是一間由老房子改建而成的咖啡廳,因為老闆的興趣,將一樓改成咖啡廳營業,二樓則是他和咖啡師的住所。
一進門,她習慣性地往左邊靠窗的位置看,看看是不是有客人已坐在那個位置。
今天沒有,但是她郤一點也沒有意思想坐在她平時習慣坐的那個位置上。輕嘆一口氣,她直接走向吧臺的位置坐下。
看到她走的方向,咖啡廳的店員美芳剛整理好一桌的杯具,就順勢走到她旁邊訊問。
「小姐,請問妳要點什麼?」
她隨口回應,「一樣拿鐵好了」,但又馬上後侮了,「嗯,不要,等等,我再看一下。」
每次都喝一樣的,泛味。
將menu放在桌上後,她立即趴下來看,右手拿著筆輕晃著。看著看著,Menu上所寫的咖啡似乎沒有一樣能夠引起她的注意,不自覺地她將耳朵的注意力放在前方的咖啡師的動作上。聽著那不急不徐的沖泡水聲和細微的咖啡滴落聲,像是催眠曲般,讓她的眼皮不自覺地落下,就連輕晃著筆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呃...小姐...」
看到眼前這位小姐似乎要睡著似的,美芳忍不住想開口叫喚,但是立即被人示意去忙別的事,她只好摸摸鼻子先去清洗杯具。
「試試這杯吧。」語畢,衛青陽將剛沖好的咖啡放在她面前,「如果餓的話,可以搭配這個餅吃。」然後也將剛入Menu的新餅乾弄了一盤給她。
「餅?強迫銷費嗎?」她微睜開眼,抬起頭來聞了聞咖啡,口是心非地說。
衛青陽微聳一下肩說,「今天,好像很無聊?」
沒有回話,她默默地喝了幾口咖啡。
其實餅對她來說不是個重點,她只好奇今天咖啡師會沖什麼樣的咖啡,給她現在這樣的心情喝。
看著她的表情有所轉變,衛青陽的嘴角上揚了幾度。
看來是對味了。
對衛青陽而言,魏昀萱在一般人眼裡,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因為她總是一個人坐在她習慣的位置上,靜靜的,悠在的喝著咖啡,寫著東西。來咖啡廳的時間不固定,但也不算頻繁,有時一周一次,有時二周來個二、三次,有時像是失蹤般的隔了一個月才出現一次。來時連看Menu也沒有,就直接說,「熱拿鐵不加糖。」然後就走向她習慣的位置。
那為什麼他會記住她?因為表情。
她大部分的表情真的是一副悠在的樣子。沒有上班族短暫休憩的樣子,沒有久違相見的朋友的歡樂表情,沒有失戀的人的悲傷哭訴,沒有商討案子的認真開會...這些她通通都沒有,她只像個處於另一個空間的人一般,喝著咖啡,像透過一片銀幕般地看著周遭,圍著桌子講話的人們。
有時聽到什麼對話,或是來咖啡廳的人們的臉上有了什麼樣的表情,她就會低頭寫寫東西,再抬頭看看他們。
有時見到坐在她後方的客人因為聊到一些趣事而笑,她的嘴角也會跟著微笑起來,然後會背靠著椅背,繼續聽他們講話,好像她也是屬於那群人之一。
有時也會像今天這樣,無精打采的樣子。
依他判斷,她很有可能是寫作家,因為她總是會帶紙筆在身上。看她老是寫東寫西,自己也免不了有些好奇她在寫什麼。不過到頭來,他也只是就這樣看一下她而已,沒有多做什麼事。
「今天有故事嗎?」咬了一口餅乾,她隨口問了一下他。
「呃,沒有。」
他知道她的意思,不過他無可奉告。
「沒有啊...太可惜了。我總覺得你有故事呢。」
衛青陽面無表情地繼續手邊的工作,好似沒有聽到剛剛她說的那句話。
「希望有一天可以聽到你的故事。」
將剩餘的餅乾吃完和喝完咖啡後,她接著說,「其實你人蠻好的,你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衛青陽想起有個人前幾天也講過類似的話。
「喂,你其實...還蠻溫柔的嘛。」
楊娜娜,一個在郵輪上搶了他的咖啡喝的女孩,一個在他沖的咖啡中,找到跟母親沖泡的味道一樣的女孩。
魏昀萱翻了翻自己的包包後,拿出了錢放在吧臺上,「沒有零錢了,這張給你找。」
「謝謝,找妳的零錢。」
沒有清點,她隨手將零錢放進錢包裡。
「妳不用確認一下嗎?」
「嗯?不用,我相信你。走囉。」
隨手將包包側背在身上,她走出了咖啡廳。
在店外,她深吸了一口氣。
喝了那杯咖啡,又吃了餅乾後,心情真的感覺好多了。然後是第六感啟動了嗎?莫名地覺得等等會有事發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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